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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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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前面有鏡子的話,那我一定能看見自己的臉比打翻了的顏料盤還五顏六色。

“怎麽搞的?!”我火急火燎地給次郎回了通電話過去,“他不是不知道綠了他的黑手黨是誰嗎,如果他知道了,那我當初把太宰的情況報給他時他怎麽沒反應!”

次郎也很頭疼:“這都是個烏龍,你冷靜點,我慢慢跟你講。”

要知道,我來橫濱就是為了給委托人死去的女朋友報仇,結果次郎卻說他女朋友根本就沒有死,只是在被渣男甩了後沒臉回來找他,兩人斷了聯系,什麽死不瞑目啊含恨而終啊,從頭到尾都是委托人的單方面腦補而已。

前段時間兩人偶然在老地方撞見,立馬冰釋前嫌夫妻雙雙把家還,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

當年那個騙了女方感情的黑手黨在龍頭戰爭時就已經死亡,根本不需要再報仇。

我拿著手機,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委托人知道自己對不起你的辛勞付出,所以該付的酬金還是會付,”次郎無奈極了,“當初你是怎麽把線索歪到太宰治那兒去的?”

我稍稍還魂,回答道:“因為我問了中也一個問題。”

三年前的中也還處在每天不罵太宰一句就渾身不舒坦的狀態,我天天聽他提起這個名字,一時好奇就隨口調侃了一句哈哈哈你這麽討厭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媳婦被他搶走了呢。

誰知中也回道你還別說,那家夥的女人緣真是出乎意料的變態。

我一聽就楞住了,連忙追問有沒有女人為太宰流過眼淚之類的。

中也淡然無比地反問,你說哪一個?

就因為這一點,我開始著手調查太宰治,發現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他都有給人戴綠帽的本事,於是乎我就……

“你就認定是他了?”那邊的次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話語還是輕飄飄的,“那就回來吧,正好你也下不了手,我們都挺想你的。”

我也想。

我特想。

我想慘了。

然而我只捏著手機,半天沒吭聲。

“……我說,小一藤,”次郎忽然說道,“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屁!!!”我情緒爆炸,奮力大吼,“不可能,他除了頭腦好長得帥腰細腿長既能押題又會開鎖十八般手藝樣樣精通以外沒有任何優點,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手機另一端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我捂住臉,蹲在地上,隔了很久才鎮定下來:“總之,總之……”

我總之了半天也沒能之出個子醜寅卯來。

而次郎已經把他下半輩子五十年的氣都給嘆完了:“回來,之後的事我們幫你想辦法。”

話音落下,他直接把電話掛斷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把手機拿下來,看著已經退出通話界面的屏幕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蹲累了,我索性就著冰涼的臟水泥地一坐,後背靠著扶手欄桿,明明是很硌人的東西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仰著脖子緊閉雙眼,腦子裏一團亂麻……

過了一會兒,樓上忽然傳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我連忙站起身拍幹凈裙子上的灰塵,不出片刻,五個小鬼就組團來到了我面前。

“一藤姐,我們想去樓下玩。”咲樂甜甜地笑著,似乎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去吧,”我盡量掩飾住情緒,幫她理了理衣領,“記得早點回來,不要跑太遠。”

“好~”

目送孩子們遠去後,我捏著手機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些。

也只能為他們做到這一步了吧。

我轉身上樓,打開房門,蹬掉鞋子走進臥室裏,開始收拾包裹。

黃昏時刻,屋中的光線變得朦朧了些,我把自己的小密碼盒子收進背包,轉而折騰起另一個櫃子裏的物件。

在層層文件中間,有一塊小三角形露了出來,我順手往外一抽,楞住了。

那是張照片。

照片裏,俊秀的少年右眼纏著繃帶,左臉貼著紗布,手肘撐在吧臺上擺了個十分帥氣的姿勢,而被他拽過來強行入鏡的我卻是一副傻裏傻氣的茫然臉。

少年垂著眼,嘴角帶著笑意,本應該看向鏡頭的目光卻落在了斜下方,與我的視線相接。

落日餘暉鋪上照片,留下一層淺光,讓我的記憶回到了很久之前……

‘哦呀,還沒自我介紹你就知道我的名字了,我有那麽出名嗎?’

‘願不願意解除長澤藥企的雇傭兵協議,加入我的游擊隊啊一藤藤~’

‘如果現在不拍的話,總覺得就沒法留下什麽能證明我們曾經聚在一起了。’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

我拿起照片來到廚房,打開燃氣竈,把胳膊伸了過去。

淡藍色的爐火外焰舔舐著照片一角,慢慢地,照片開始變得殘缺,白煙上升,指尖的溫度也逐漸燙了起來。

我關掉燃氣竈,松開手,脆弱不堪的灰燼隨之飄到地板上,成了垃圾。

再見了,太宰治。

……

收拾完行李,我又去四樓找了一趟與謝野。

“照顧孩子?”與謝野坐在辦公椅上,滿臉不解,“就是你幫朋友養著的那五個搗蛋鬼?”

“沒錯,”我把裝有生活費的信封遞給她,“我有急事得回老家一趟,短時間內不能回來,他們就麻煩你了。”

與謝野倒是沒推辭,她接過信封放一邊,看著我說道:“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昨晚熬了一宿今天只補了一個小時的覺,感覺自己都快成仙了……”

幸好亂步今早去協助警方破案還沒回來,否則一定會被他拆穿。

把孩子們的事情交代好之後,我註銷了銀行卡,轉而用另一張備用的來買車票。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孩子們在樓梯間打打鬧鬧的嬉笑聲傳了上來,我踩著點走進電梯裏,與之錯開。

以前坐新幹線我都是上車就睡,可這次不一樣,我望著窗外的風景如論如何都睡不著。

其實我有很多理由可以留下來。

但我不能留下,如果不趁著太宰無法抽身的機會跑回博多,那我就很難再離開橫濱了。

畢竟我曾經一心只想騙他殺他,要是被太宰知道打從一開始我就是抱著其他目的接近他的話……

憑對方那兇狠果決的手段,肯定會把我給人道毀滅了吧。

現在離開至少還能護住這最後一層窗戶紙,給彼此留點臉面。

到達福岡市博多區後,我背著背包往Babylon走去。

此時已近深夜,但博多區的霓虹燈依舊璀璨,我沿著熟悉的街道一路向前,在拐彎的時候不小心和其他人撞了個正著。

“唔,”我條件反射地往旁邊退了一步,連忙說,“抱歉抱歉,沒受傷吧?”

對面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撞上了我的伸手揉了揉肩膀:“媽的,走路不長眼睛啊?!”

我皺了皺眉。

那男人見我不說話,當時就來火了,正要發作,他的同伴卻拉住了他:“別節外生枝,快點把貨送過去。”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我給聽見了,脾氣暴躁些的男人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算你走運!”

他拉起摔在地上的行李箱,直沖沖地從我面前離開,我覺得不太對勁,於是等他們稍微走遠了一些後立刻用上了白眼——

在看清箱中物體的那一刻,我楞住了。

箱子裏裝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縮在狹窄的行李箱裏,閉著眼睛,像是被下了什麽藥。

“餵,”我叫住他們,“你們是哪個組織的?”

“哈?”拉著行李箱的男人轉過頭,不耐煩地橫了我一眼,“關你屁——”

咚咚兩聲響起,他和他同伴的後腦勺幾乎是同時挨了記重拳,緊接著倒地暈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事”字也永遠卡在了喉嚨裏。

我將行李箱裏的女人抱出來,然後把那個脾氣暴躁的老哥塞了進去,拉上拉鏈,完事走人。

現在還在Babylon的營業時期,我推開門,次郎的聲音很快響起:“歡迎光臨。”

他還在背對著我檢查酒瓶子呢。

我笑了一聲,說道:“老板,一杯蔬菜汁。”

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次郎當時就頓了一下,隨後趕緊扭過頭來,看見我的那一瞬間臉上是喜悅的,但當視線落在我懷裏的時候,喜悅一秒凍結。

“小一藤,這這這……”他整張臉都扭曲了,“再饑渴也不能這樣!”

我:“……”

其實也不怪他,主要是這妹子穿得太清涼了,渾身上下就一件白色吊帶衫,光是看一眼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說什麽呢,我直女,”我把妹子放上卡座,順便把外套脫下來蓋她身上,“她被下藥了,要不是我發現得及時估計已經死了。”

“真是的,”次郎離開吧臺來到這邊,打量著睡在卡座上的翩翩美少女,“一回來就給我一個這麽大的驚嚇。”

“我也被嚇了一跳啊,沒想到好幾個月沒回來了博多的民風還是這麽淳樸,走在大街上都能遇見人販子。”

“這叫有特色~”

我倆在旁邊的卡座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順便給外面掛了塊暫停營業的牌子。

福岡表面上是座平靜祥和的城市,實際上卻是魚龍混雜,各色殺手組織蟄伏在其中,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命案發生,像給良家少女下藥再售賣致死的事件屢見不鮮,今天也算是對方和我有緣恰巧給碰上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後座響起了一陣低吟聲。

“你醒啦?”我扭過身體趴在卡座靠背上,看向下方的妹子,“感覺怎麽樣?”

對方一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個陌生酒吧,哪兒還能淡定,當即驚叫起來往旁邊一退,後背結結實實撞在了桌沿上。

“救,救命啊啊啊啊——!”她來不及喊痛,只睜大眼睛瞳孔緊縮,慌手慌腳地滾下卡座,朝酒吧出口跑去。

“等會兒!”我迅速從靠背上翻過去,抓住她的手腕攔住她,“你冷靜點,我才剛把你救下來你就要去送死?”

聞言,妹子總算把理智撿回來了一些,她扭過頭看向我,聲音帶顫:“什,什麽救下來……”

“我在路上教訓了兩個出言不遜的男人,打開他們的行李箱後發現了你,我尋思著你應該是被綁架的,於是順手把你救了回來。”

說完,我松開手,把掉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遞給她:“介紹一下,我叫日向一藤,旁邊這位對女人沒興趣的帥大叔是田中次郎,這家酒吧的老板。”

次郎:“太失禮了一藤,應該是美大叔才對!”

“……這點細節你就不要在意了!”

氣氛因此得到緩和,原本害怕到仿佛被戳一下就會爆炸的少女終於冷靜下來,她緊緊抓著外套,小心翼翼地說:“我叫林僑梅,是一名中國留學生……”

僑梅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人口販子給盯上,在她看來她只是很普通地過著每一天而已。

“不知道也沒關系,人販子嘛,看重的畢竟只有你的外貌和價值,”次郎豎起食指,說道,“現在太晚了,還是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眼看著他將外套搭在胳膊上,下一秒就要推開酒吧大門,我忙制止道:“誒,你走了她怎麽辦?”

次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當然是和小一藤住在一起啊,她現在被人販子盯上了,外面的人肯定在到處找她,跨出這道門她的人身安全指數就直接降為零了。”

好有道理,連每一個標點符號都無懈可擊。

“晚安,小一藤,僑梅,”他推開大門離開屋子,關上之前還特地探出個腦袋對這邊說道,“記得關燈哦。”

啪嗒一聲,大門合攏。

我轉過頭,發現林僑梅正十分無辜地看著我,眼底透著無助和乞求,寬松的外套裹著那嬌瘦的身體,完全就是一走出門就會被無數犯罪分子盯上的類型。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關好燈,拉起她的手往閣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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